崭新的一天,重复的一天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但重复的生活从未便过一丝一毫,就像现在,无论如何悲伤,如何处境,也会饥饿,也要寻求住处,寻找工作谋生
早点结束不就好了,以失败为前提的比赛有必要参加吗,以死亡为前提的生命有必要吗
不知道,谁去在意,忘记明天,这是他心中一直重复的,也是他必须做的,这样才能让他保持冰冷的心,才能免于死亡
真的会死,说不定他哪天晕倒在路边,或者一头栽下海岸
她开始在楼下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着,也许她每天都这样,也许是因为他的到来
她敲开他的房门,也在试图敲开他的心门
又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的方法,他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
她说: “我想去一个特别的地方,你能陪我去吗”
“哪里?”
“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,我会带好路的”
夏天的太阳早早就升起了,在地平线上发出耀眼的曙光
天空像被激发的荧光灯管亮着,但电压明显的不足,它的亮度只够让别人看清他,远不足照亮大地
她说的地方在小镇的尽头,一处公路上
那是一个T字的转弯处,绕着公路的栏杆明显可以翻过去,而延伸出基层的那部分土地似乎有人经常到来
她带着他翻越栏杆,坐在那被踏平压实的土地上,望着前方
下面是碧蓝的海,上方是浅蓝的天空,太阳在地平线之上庄严的升起
云似乎惧怕太阳的照耀,纷纷在正前方让出一条空缺
夏天的水汽很足,云很低,我们坐在这里就像和云一同飞翔
浓厚而庞大,从看不见的远方像柱子一样延伸到天空之中的积雨云翻滚着,仿佛被阳光炙烤而沸腾
那就是她最喜欢的地方,一望无际,她喜欢坐在那里看日出日落,或者什么也不做单纯的躺在那里发呆,反正没什么要做的,也没什么要思考的
她想让他就此住下,这样他就有了归宿,不必再飘荡
她在那之后什么也没说,只是同他静静的看着太阳升起
阳光照在脸上,暖暖的
他同意了,盛情难却,这里没有他存在的目的,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,他有钱,不愁生活,但他不想动那些钱,如果没有真正能让父母满意的事情,他不会动那些钱
何以谋生?
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,对她一无所知
她拉着我在镇里闲逛,广场整洁宽广,这里的一切楼房都保持着统一的风格,一样的整洁
但街上还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,除了路边为数不多的商店,邮局之类的还有人在营业
她带着他去了这镇上看起来最神秘的建筑,棕色的木制建筑,上面的牌子经过风吹日晒已经褪色了
她说这是图书馆,镇上最大的图书馆,因为只有这一家图书馆
他们走进图书馆
有位老人在丛林似的书架中坐着
她说那位老人是这里的馆长
馆长老态龙钟,不知道还能看管这里多久,老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翳,好像很久没有能让他明目的事了
“在这里等我一下,我去换衣服”
“换衣服,在这? 做什么”
“你等会儿就知道了”
她走向那柜台后面的门,消失在大图书馆的阴影中
我环顾四周,书架很高,拿书得用柜台旁边摆着的移动梯子,像一个库房
阳光从屋顶和侧面的窗户照进来,在图书馆的一角留下窗户十字的影子
这里有灯,屋顶上,墙壁上很多,但这里很久很久都不来人,灯也没怎么开过
她来了,套上了棕色的围裙一样的东西,估计是防止印刷油和灰尘沾染
“你在这里工作吗”
她向我抛来一个微笑,表示肯定
“你喜欢看书吗”
“算是喜欢,只这里有太多的书了,除了看书也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事”
“你不去上学吗”
“以前会去,但现在不去,你应该还没看到小镇中心的那座学校,诺大的操场上满是青草,这里没有学生,也没有学校”
“我去过高中,不过在那里遇到了比较糟的事情,就逃到这里来看书消磨时间了,姑且也算是份工作,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薪水”
我沉默不语,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逃来这里
大概是跟我一样吧
“你喜欢看书吗?” 她问我
“还挺喜欢的,不过最近没什么心情看书了”
“你也来这里工作吧,做个图书管理员之类的”
她转头看向馆长
馆长说: “喜欢的话就来吧”
“这真的合适吗”
“有什么不合适的,你又没什么事可作”
“这… 好吧”
“那你过来吧,换上衣服”
我坐在椅子上,沉浸在棕色的灰暗中,时光暗暗流逝,阳光照在书架上,仿佛在寻找描写它的书
短暂而静谧的时刻
也算是她让他留下来的邀约吧
没人知道图书馆怎么经营到现在,也没人知道馆长怎么维持这里运营的,更何况还有两位员工,薪水到底是哪里来的呢
那不是我能探知的事,我也无需去探寻
以此谋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