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穿好衣服,接了些水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,写了一张纸条
“我要出去买些药,这里有水,如果你饿了冰箱里有食物,我可能要去挺远的地方买,照顾好自己”
她看了看他,一条似毛巾盖在额头上,脸颊泛红,看起来面部在用力,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吧
她轻轻关上房门,穿好鞋,撑起伞,推开门去,前往小镇另一头那车站
雨依旧下着,就算是早上,也看不见东方升起的太阳,只是云层遮盖后的一片朦胧,像是用纸做的灯箱中的烛光那样朦胧
她大概得去上次去的那镇子才能买到,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人了,很多基础设施都没人维护而废弃了,便利店之类的也极少,更不要说药房
这里曾经也热闹过,这里开过夏祭,开过学校的文化节,因为靠近大海而且有宽阔的海滩,每天的游客络绎不绝,那时的年轻人根本没想过离开这里
但谁也不知道,仅仅十年,这里就变为这样破败
我不是在怀念过去,怀念过去根本没有意义,那时的盛况归于过去,那是曾经的小镇所拥有的,现在和未来才属于我,那是现在我的要考虑的
车来了,她踏上了她们的旅途,又一次,只不过这次只有她一个人
雨丝毫没有小的意思,反而更大了,太阳不知道升起到哪了,只是有些昏暗的光从窗户射入,墙壁上挂着钟,但努力试了试却发现看不清
头上那条毛巾早已失去了刚盖上时的凉爽,现在摸上去很热
他尝试坐起来,但是头很疼,肌肉也有些酸痛,便闭上双眼
他又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,再次张开双眼,相较上次好了很多了,他用一只手扶着床就能起来
这是哪?
他摸索着,慢慢的把腿放下床,再慢慢的站起来
他想找些水喝,想走出这屋子,刚迈出一步,差点倒下去,每动一次头都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
他便顺手扶着旁边的椅子,垂下头,发现桌子上有几杯水,还有一张纸条
他看过纸条,举起水杯向口中送入,有些难以下咽,嗓子像刀割一样疼
喝过水后,便继续扶着墙走出屋去,外面有楼梯,可以通往楼上
他走到楼梯旁,握着扶手再回头看去,这玄关的布局实在是有些眼熟
也许是高烧不退,没法像以前那样思考的迅速,他站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,才终于看明白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
他又回到她的房间里,坐在床上,低着头
她可能要很久才回来,他尝试动了动脑子,得出了这个结论
是啊,她要很久才能回来,没有了她的陪伴,我的今天该如何度过呢,如果她离开了,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呢?
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吧,爱是驯化,一旦我们相爱了,我们就开始互相需要了,就像小王子和狐狸一样
这是爱吗?我不知道,那答案也不重要,我们已经互相需要了,那天她的话也向我袒露了一切
他不知怎地,似乎又睡着了,脑子里的想法开始粉碎,又糅杂,在一片废墟中寻找生命,抽丝剥茧,他又能很快找到那里潜在的秩序,在把它们串到一起
我真的需要她吗?
我一直都很讨厌爱,或者是这样的关系,因为我不喜欢与别人一样,如果付出了一切只是为了确定这种关系,那有什么意义呢,是不是太俗了呢
我想,是的,就算现在,我的答案也一样坚定
但现在我与我的答案产生了冲突,我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她,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曾经的那个我
我怀念那个我,以前那个我,我孤独,我疯狂,我有着人们都看不到的一面,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
我无法遗忘那样带给我的痛苦,但我现在开始怀念那个我了,我是不是在逐渐变俗,成为我曾经最讨厌的多数
我恐惧,我抗拒,我逃避,我用尽全力,但就算那样也无法避开我心中的想法对撞
来到这里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未想起过这些,那些度过的日子平淡如水,我现在去审视那个自己,我真的变成了被我自己讨厌的多数
明明不打算与任何人接触的,明明打算就此封闭自己的内心的,为什么
为什么我曾经以为走不出的日子,现在都回不去了
我是不是该走了,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,为什么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
我还有数万公里的旅途未曾踏过,为什么就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安居
到底是什么让我一直留在这里
我从今往后,究竟该怎么办
孤独有错吗?
为什么我不再孤独了
也许我从未享受过孤独
只是一直等待着黑夜中的救赎